“待到与沙俄正式和谈之时,这些物资,难道不能作为我们应得的,且实实在在的利益交换条件吗?”康知芝刻意停顿,似乎在强调自己的立场,紧接着抛出了一个关键筹码,声音带着急促。
“破晓之剑阁下需求的资源虽然不多,但也不是少数,沙俄在这场战争中是优势方,对方怎么可能会同意出口这般数量的资源呢?”
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,西海的目光在高深莫测的腓特烈,与反常暴怒的康知芝之间快速扫过。
今天的一切都透着诡异,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湍流,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,否决了对方有些奇怪的提议。
“西海先生,坐。”项家铭的声音适时响起,温和得像春风拂过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,身体微微前倾,一只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稳稳地按在西海的肩头,将他重新压回椅子里。
在靠近的瞬间,目光在西海胸前由粗粝木头制成,刻画着锄头和镰刀的简陋徽章上极快掠过,眼底深处一丝难以捕捉的光闪过,仿佛鉴赏家瞥见一件粗鄙的赝品,转瞬即逝,只剩下满溢表面的关切。
“虽然你现在是开垦骑士团的团长了,但是这场关于战后物资分配的事情,其实不需要你这般劳心劳神。”项家铭的话语亲切,但按在西海肩上的手,悄然提醒着身份与话语场的界限,转向阳雨时笑容加深,带着探究的意味说道。
“据我所知,明辉花立甲亭的领地,就建设在连绵的林海与丰富的矿脉之上,熊猫亭长怎么还需要从其他国家进口这等基础的物资?”项家铭微微歪头,仿佛只是纯粹的好奇。
“是资源匮乏了?还是正在进行什么重大的科技创新,所以需求量……特别巨大呢?”
“‘扛鼎’族长,这种事情就不需要您来操心了,就当我们觉得普鲁士的木头烧起来更暖和,硫磺泡起来更舒坦,不行吗?”宫鸣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咕哝,对项家铭刨根问底的姿态尤其不满,忍不住狠狠剜了康知芝一眼,带着迁怒与不服气。
目睹了自家老大的持续沉默,又看到康知芝怒不可遏的样子,所以还带着点少年意气般的冲撞,心中又是困惑又是不平。
“您还是多担心一下‘芝士’将军,现在能不能兑现当初对我们的承诺吧。”
“我自然深信芝士将军的承诺。”项家铭笑着耸了耸肩,姿态潇洒,全然不受宫鸣龙话语的影响,更像是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,巧妙地接过话头,将目光重新投向风暴核心的阳雨,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意愿。
“不过,我现在也想尽一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,既然熊猫亭长如此急切地需要这些资源,而普鲁士方面又暂时无法满足。”项家铭稍稍停顿,声音压低,带着分享秘密般的诱惑力,身体也微微前倾,无形中拉近了与阳雨的距离。
“其实,在下还有其他的渠道,不知道明辉花立甲亭,是否愿意考虑移步楚国,与我们守望者家族合作呢?”
“扛鼎族长!你也把我当成空气了吗?!这里轮得到你来招兵买马?!”康知芝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,盖过了项家铭微含笑意的尾音,猛地从座位上弹起,平日温和的笑意,被近乎狰狞的狂怒取代,如同护崽的猛兽被侵入领地,死死锁定项家铭。
胸膛剧烈起伏,目光如淬火的刀子扫过全场每一个人,眼神中的惊慌被放大到极致,仿佛局势已然失控。
“够了!都给我滚!现在!远征军全体成员,立刻滚去休息!在得到沙俄谈判的确凿消息之前,谁敢踏进这个帐篷一步,军法处置!”
吼声在密闭的帐篷内回荡,震得帆布壁嗡嗡作响,康知芝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,指向帐门的方向。
帐内的空气凝固了,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散落一地的狼藉,如同风暴肆虐后的残局。
现实,江城基地,上午七点。
连绵的阴雨敲打着基地的窗檐,仿佛永无止境,将整个世界浸泡在灰蒙蒙的沉寂里。
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,渗入骨髓,也浸透了人心,难得的“假期”并未带来多少欢愉,反而像一层厚重的湿毯,裹住了处于军事管控下的基地。
绝大部分玩家都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,紧闭房门,享受着得来不易,却又莫名空洞的闲暇,将连日征战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迷茫,一同埋进柔软的枕头深处,走廊里异常安静,只有雨声单调地回响。
叶桥和孙甜甜的房门紧闭,从内侧稳稳反锁,无论谁敲都悄无声息,俨然一副隔绝了世界的堡垒模样,阳雨叫住了探头探脑的宫鸣龙和曹命,让他俩去给张飞几只小猫洗澡,自己则去食堂给众人拿早饭上来吃
推开大门,一股混合消毒水,和未散尽油烟的味道扑面而来,里面人不多,零星坐着几个裹着厚外套的身影,安静地进食或发呆,随着阳雨的进入,零星的低语响起。
“亭长早。”
“头儿!”
问候声带着恭敬,无论是隶属明辉花立甲亭的成员还是其他玩家,都向阳雨投来友善的目光,点头致意。
战争磨砺出威望,阳雨的实力和担当,已在无形中赢得所有人的认可。
角落里,陆嘉宁似乎已等待多时,看到阳雨的身影,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瞬间坐直,如同猎豹发现了目标。
动作流畅得不带一丝犹豫,纤细的手指迅速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,原本保守的领口微微敞开,露出底下紧身的清凉背心,勾勒出起伏的曲线,像一阵风般轻盈地离座,径直冲向门口,带着一股刻意酝酿的香风,在阳雨尚未完全踏入食堂时,便已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。
“阳哥哥!”陆嘉宁的声音甜得发腻,身体几乎贴了上去,扬起脸,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,“我下面给你吃啊?”
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阳雨的手臂,清晰感受到包裹在薄布料下的柔软温热触感,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身体明显一僵,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对方的环抱中抽离,动作干脆,带着些许疏离。
“很快就好,很快的!”陆嘉宁并未因被推开而气馁,反而更贴近一步,再次伸手抓住阳雨的手腕。
微微侧身,刻意挺起胸脯,让傲人的沟壑在敞开的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,同时轻轻摇晃着阳雨的手臂,声音拖长了调子,带着孩童般的撒娇,“而且我给亭佐和求盗也带份了,尝尝我的手艺嘛,阳哥哥~”
“阳亭长果然深受手下爱戴啊,就连一顿早餐,都有佳人如此费心专门准备。”项家铭不知何时已走近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,伸出手臂,极其熟稔地搂住了阳雨的肩膀。
力道看似随意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亲近感,仿佛没看到陆嘉宁充满暗示的姿态,目光落在阳雨身上,笑意加深,眼神里流转着一种邀请和探究,“不知道,能不能也让我蹭一份呢?”
“项族长您帮我‘抓住’阳哥哥!一会儿面条煮好了,也给您一份哦!”陆嘉宁眼睛一亮,找到了完美的台阶,飞快松开了阳雨的手,对着项家铭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,声音清脆。
像只轻盈的蝴蝶,转身飞快地奔向厨房的方向,留下身后两个男人,一个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僵硬,另一个则笑容可掬,眼底深处却藏着隐秘的考量。
食堂角落的空气仿佛凝滞了,只剩下雨滴敲打窗棂的单调声响,和远处隐约的餐具磕碰声,阳雨在项家铭突如其来的臂弯里短暂停顿,随即借着坐下的动作,肩膀微微一沉,如同游鱼般自然滑脱了看似亲昵,实则掌控的搂抱。
“项族长有什么事情吗?如果是从楚国进口民生物资的事情,还是等到任务结束后再说吧。”坐在冰冷的餐桌旁,阳雨目光平静地迎向项家铭,无视周围悄然投来的好奇视线。
“虽然国内贸易比国外贸易的手续简单了些许,但我们明辉花立甲亭对于货物的质量,要求一向很高。”
“不不不,阳亭长误解我的意思了,和守望者家族合作,是条件,不是结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