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紫金山绝响(下)(1 / 2)

紫金山主峰,教导总队指挥部。

电报机尖锐的滴答声刺破掩体的沉闷,每一记声响都像在撕扯神经。

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全攥着战报的手指泛出青白,墨迹被汗水浸透。

三营周震舞部伤亡近八成,机枪连全军覆没......sfh18榴弹炮阵地失守......

角落里,一个满脸烟灰的通讯兵正用身体压住震颤的电台,嘶哑的呼号声混着静电噪音在掩体内回荡:

狮子山呼叫雨花台!重复,狮子山........

轰!

150毫米榴弹炮的冲击波震得顶棚簌簌落土。

日军第16师团第33联队已突破老虎洞。

作战参谋踉跄冲入指挥部。

日军前锋距天文台已不足八百米!

指挥部的空气瞬间凝固。所有军官的目光都看向那张作战地图上,代表日军的红箭头已如毒蛇般缠住紫金山南麓,而蓝色防线已经支离破碎。

桂咏青突然抓起搪瓷茶杯砸向地图。

工兵营、辎重营全部填上去。

这位黄埔一期将领的声音此刻是那么的冰冷无情。

没有重武器?那就用刺刀!用牙齿!用骨头卡住倭寇的履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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硝烟如血雾般紧紧的笼罩在紫金山天文台阵地。

教导总队二团残部集结在天文台废墟前,这群曾经装备精良的德械师士兵此刻军装褴褛,凹陷的德制m35钢盔上布满弹痕,刺刀的血槽里凝结着黑红的血痂。

焦土上,有人用撕碎的绑腿死死勒住腹部渗血的伤口,有人颤抖着将最后一发子弹压进毛瑟98k的弹仓,还有老兵沉默地擦拭着打空的mp18冲锋枪。

弟兄们!

谢成锐团长站上残垣,嘶哑的吼声传进每个人的耳膜中。

他左眼的绷带渗着血,呢制军大衣下摆也被弹片撕成了布条状。

党果尽忠的时候到了!

阵地上响起一片金属摩擦的锐响。士兵们沉默着抽出刺刀,远处日军第33联队的九二式重机枪已完成架设,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。

突撃(とつげき)!(兔死给给)

日军指挥官发出了咆哮。

杀!!!

山巅爆发出巨龙般的怒吼,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最深处迸发出来的,带着五千年文明的不屈与骄傲。

青天白日旗在弹雨中猎猎飞扬,旗面早已被硝烟熏黑,却依然倔强地招展。

第一个持旗手倒下了,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,鲜血喷溅在旗面上,染红了白色的十二道光芒。

第二个接旗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迈出三步,一发炮弹就将他拦腰炸断。第三个、第四个...旗帜始终不倒,就像这个民族永不屈服的脊梁。

德械老兵们以三人一组的散兵线冲锋,这是德国顾问亲自教授的突击战术。尽管他们只剩下不到三十人,却依然保持着教科书般完美的战斗队形。

每个人的动作都像是被刻进骨子里的本能:左侧士兵负责掩护,右侧士兵随时准备投弹,中间的主攻手挺着刺刀。他们曾经在金陵郊外的训练场上,用木枪反复演练过上千次这样的配合。

第一波弹雨袭来时,冲在最前的王明突然跪倒。他的毛瑟步枪早已打光最后一发子弹,这个来自山东的汉子却依然保持着标准的抵肩射击姿势,手指紧扣着扳机。

几发机枪子弹先后穿透他的胸膛,在军装上绽开出朵朵血花,但他的身躯就像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。

第二波冲锋中,失去右臂的林参谋用牙齿扯开m24手榴弹的拉环。这个曾经留学慕尼黑军校的高材生,此刻左腿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。

他拖着残肢向前爬行了十几米,最终在日军战壕里开出最绚丽的猩红之花。

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个鬼子士兵,而林参谋的眼镜碎片,在夕阳下闪烁着最后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