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大奉王朝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,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与……悲恸。
天下间,所有正在修行的儒生,无论身处何地,无论修为高低,都在这一刻,心有所感。他们手中的书卷,无风自动,猎猎作响;他们胸中的浩然正气,不受控制地翻涌、哀鸣。他们不约而同地,朝着京城的方向,遥遥下拜,泪流满面。
人族,失去了一位最值得尊敬的……守护神。
……
宰相府,书房之内。
李司年呆呆地看着北方那片已经恢复了湛蓝,却又空荡得令人心悸的天空,一向老谋深算的脸上,反而有着一缕……茫然。
他赢了吗?
是的。
他赢了。
他除掉了与他斗了一辈子的师兄。
也灭掉了那个可能颠覆他整个布局的最大变数。
他甚至还借着那头阴龙之力,暂时地压制住了高高在上的皇权。
从今往后,这天下再无人能与他抗衡。
可是……
为何他的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?
有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。
一种棋盘之上再无对手的……孤独。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他忽然低声地笑了起来,那笑声之中,尽是无尽的自嘲与……悲凉。
“师兄啊师兄。”
“你终究还是,比我高明了一筹啊。”
他喃喃自语。
自己虽然赢了这盘棋。
却输掉了整个……天下。
输掉了那颗在无尽的权谋与算计之中,被彻底污染了的……
……本心。
……
皇宫,养心殿。
当奉高祖,静静眺望着化为一片废墟的白鹿山,眼神之中没有悲伤,也没有愤怒。
有的只是一片冰冷的……死寂。
他缓缓转过身,将目光投向了宰相府。
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机。
自己与那只老狐狸之间,终于到了……图穷匕见的最后时刻。
他没有再犹豫。
他缓缓地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,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高高的御阶。
他没有穿上威严的衮龙之袍,也没有带上任何一名护卫的禁军。
他就那么穿着一身最普通的明黄色常服,如同一位即将去探望老友的寻常老人般,独自一人走出了他已端坐了数十年的养心殿。
他的目标,只有一个——
那座早已成为国之毒瘤的……
……宰相府。
他要亲自去会一会,自己这位斗了一辈子的对手。
他要用最直接,也最君王的方式。
为这场本该结束的棋局,落下最后的一颗棋子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苏家,旧宅庭院之中。
苏文渊眉心之处,迷你金龙在耗尽了最后一丝本源龙气,终于将那枚毁灭与秩序之力的黑色棋子,彻底地炼化、吞噬。
光芒黯淡,重新化作了一滴普通的金色精血,缓缓融入了苏文渊的识海之中。
而苏文渊停止了跳动的心脏,也在这股,充蕴藏着无尽生机的本源之力滋养之下。
“砰。”
“砰,砰。”
“砰,砰,砰……”
缓缓地,极其微弱地……
……重新,恢复了跳动。
他活了过来。
以一种连圣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,于死亡的尽头……
……涅盘,重生。
他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本已化为一片死寂灰白的眼眸,此刻已然重新恢复了,独属于他的清明与深邃。
只是在那清明与深邃的背后,却多了看透生死,看透了轮回的……沧桑。
他缓缓地从冰冷的地面之上,坐了起来。
他抬起头,看向那座化为一片废墟的白鹿山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座山与他之间的师徒因果。
在这一刻彻底地断了。
他的脸上出奇的没有悲伤,没有愤怒
抬起手,摸了摸眉角残留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