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叶猛地睁开双眼,后颈一片冰凉的冷汗。
她没有身处自己戒备森严的卧室,而是站在一条无尽延伸、锈迹斑斑的金属长廊尽头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和血腥味,脚下的钢板冰冷刺骨。
面前,是一扇望不到顶的巨大金属门,门体上布满了蛇鳞般诡异扭曲的纹路。
一道猩红的缝隙自门顶贯穿至门底,粘稠的、仿佛活物般的血液正从中缓缓渗出,滴落在地,发出“嘀嗒、嘀嗒”的声响,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一个由无数孩童声音交叠而成的低语,直接钻入她的脑海:
“选错钥匙,魂归此处……”
“钥匙……钥匙……”
剧烈的刺痛猛然贯穿太阳穴,苏清叶闷哼一声,视野中的诡异景象如碎裂的玻璃般轰然崩塌。
她回到了现实。
头痛欲裂,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髓中搅动。
“清叶!”
房门被猛地推开,陆超快步冲了进来,他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,脸色罕见地有些苍白,显然也刚从同样的噩梦中挣脱。
他手中紧握着自己的军用匕首“碎骨”,手背青筋暴起。
“你也梦到了?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惊疑。
苏清叶点了点头,揉着刺痛的眉心,还没来得及说话,基地的内部通讯器就响起了文秘书急促的声音,背景是刺耳的警报和嘈杂的人声。
“头儿!陆队!紧急情况!所有参与核心会议的行动组成员,全部在同一时间出现剧烈头痛、精神恍惚的症状!有两名队员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记忆缺失,忘了十五分钟前下达的作战指令!”
“怎么可能!”陆超脸色一变,“基地的物理防御和电子屏障都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!”
“问题不出在外面!”文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惊骇,“我调取了医疗区对所有核心成员的实时脑电波监测数据……就在三分钟前,我们的脑电波被一种未知的高频信号强制同步,波形呈现出定向精神干扰的特征!这不是攻击……更像是一次……强制性的集体通灵!”
苏清叶眼底寒光一闪,那股来自杀手本能的极致危险预警瞬间遍布全身。
敌人比她想象的更诡异,更强大。
它们甚至不需要物理接触,就能直接污染所有人的精神!
“封锁消息!对外宣称是战前压力综合征!”苏清叶当机立断,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,“将所有出现记忆缺失的队员暂时隔离,由心理组进行安抚。陆超,你立刻带人将哨岗密度增加一倍,任何异常,格杀勿论!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文秘书,单独接通我的加密线路。”
“是!”
切断公共通讯后,苏清叶压低声音,一字一顿地命令道:“给我‘请’灰鼠过来。”
半分钟后,灰鼠的身影在苏清叶房间的角落里凭空浮现,他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穿墙者,而是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,身体半透明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
他虚弱地喘息着,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。
“它……它们在‘招魂’……”灰鼠的声音气若游丝,充满了绝望,“这不是攻击,是呼唤……它们在用那扇‘门’的记忆,反向勾连所有与‘门’的血脉相近的人。你们当中……有‘门种’!”
门种!
苏清叶的心脏骤然一缩,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瞬间在脑海中炸开!
所有人都陷入了噩梦,唯有一个人,从始至终,没有受到任何影响!
哑叔!
他不仅没有做梦,甚至在昨夜的异变之后,就将自己完全封闭在了工坊内,整整一夜,都在用最原始的磨刀石,一遍又一遍地、近乎偏执地打磨着那把破障刀的刃口!
那个唯一没有被“招魂”的人,恰恰是与“门”关系最深的人!
苏清-叶瞳孔猛地收缩,一个可怕的推论浮上心头:或许,不是哑叔没有被“招魂”,而是他本身,就是那场“招魂”仪式的核心信标!
清晨六点,天光未亮。
小芽端着一碗温热的肉粥,踮着脚尖,偷偷溜进了寂静的工坊。
她担心哑叔一夜没吃东西,会饿坏肚子。
然而,推开门的瞬间,小女孩的眼睛猛地瞪大了。
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工坊中央,高大的哑叔背对着她,赤裸着上身,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旧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