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昭的短刀已出鞘:“有埋伏。”
话音未落,林子里“簌簌”落下无数枝叶。三十余个黑袍人从树后窜出,每人手持淬毒的弩箭,对准三人。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,左脸纹着条黑龙,正是阴罗教的“尸王”——龙志炼在九幽台见过他,当时他正指挥怨傀跪拜万魂珠。
“寒渊观的小子,还有梅家余孽!”尸王咧开嘴,露出镶金的牙齿,“教主早就料到你们会来,特让我在此等候!”
梅映雪将梅灵护在身后,声音发颤:“你要怎样?”
“很简单。”尸王摸出块青铜令牌,“交出万魂珠的碎片,再跪下给教主磕三个响头,我便饶你们不死。”
“休想!”龙志炼横剑在前,“阴罗教的恶行,今日便要断了根!”
“狂妄!”尸王大喝,“放箭!”
三十支弩箭破空而来。龙志炼挥剑斩断箭雨,温玉劲凝成屏障,将飞矢尽数弹开。梅昭的短刀如游龙,劈翻两个黑袍人;梅灵虽不会武功,却将星髓匣抛向空中,幽蓝光华笼罩一片黑袍人,逼得他们连连后退。
“好!好!”尸王大笑,“给我上,活捉他们!”
黑袍人一拥而上。龙志炼挥剑迎敌,守暖剑的“守心式”如暖墙,将黑袍人的刀剑尽数挡开。他发现这些黑袍人身手平平,远不及九幽台的怨傀,心下疑惑:阴罗教何时用这帮喽啰当杀手?
正想着,尸王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球,往地上一扔。黑球“嘭”地炸开,腾起大片黑雾,其中混杂着腐臭的腥气。龙志炼只觉头晕目眩,守暖剑的温玉劲竟被黑雾腐蚀,光芒大减。
“哈哈哈!”尸王狂笑,“这是阴罗教的‘腐心雾’,沾上一点,便会被蚀骨销魂!你们今日,休想活着离开!”
梅灵捂住口鼻,星髓匣的光华在雾中忽明忽暗。阿昭咳嗽着,短刀劈在黑雾上,竟如泥牛入海。龙志炼咬舌尖,剧痛让他清醒几分,可守暖剑的光芒越来越弱,连他自己都觉得体内真气翻涌,如坠冰窖。
“阿炼哥!”梅灵扶住他,“你怎么样?”
“无妨……”龙志炼抹了抹嘴角的血,“这雾……有古怪……”
他忽然想起老妇的话:“阴罗教最近在调兵……”难道这些黑袍人不是主力?真正的杀招,是这腐心雾?
正慌乱间,阿月突然从梅灵怀里探出头,指着天空喊:“光……”
三人抬头,只见红柳林上方的黑雾中,透出一缕幽蓝星光——是星髓匣!不知何时,星髓匣竟挣脱了梅灵的手,悬浮在空中,蓝光越来越盛,如同一轮蓝色的月亮。
“是……是小姐的匣子!”老妇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耳边响起,“梅家小姐,快用你的血滴在匣子上!”
梅灵虽不明白,却立刻咬破指尖,将血珠弹向星髓匣。蓝光遇血大盛,化作一道光柱,直冲黑雾。黑雾被光柱穿透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如滚油遇水。
“啊——”黑袍人惨叫着捂住眼睛,他们的腐心雾被蓝光净化,露出底下苍白的面孔——竟都是些半大的少年,有的脸上还带着稚气,显然是被阴罗教抓来的无辜者!
尸王见状,脸色大变:“不可能!万魂珠的碎片在你手里,你怎么敢……”
“阿爹说过,邪不胜正!”梅灵大喊,将星髓匣抛向空中,“龙公子,用守暖剑接住!”
龙志炼虽真气紊乱,却仍咬牙挥剑。守暖剑的温玉劲与星髓匣的蓝光相触,竟如干柴遇火,瞬间燃起金色火焰。那火焰不伤人,只将腐心雾烧得干干净净。
“走!”龙志炼拉起梅灵和阿昭,护着梅映雪母女冲出红柳林。
尸王追了几步,却被蓝火烧伤了手臂,只得恨恨地骂:“梅映雪,龙志炼,我记住你们了!血魂窟见!”
三人不敢停留,策马狂奔。直到出了红柳林,望见远处的干河床,才勒住马喘气。
“阿月……”梅灵低头看向女儿,“是你救了我们?”
阿月眨着大眼睛,摇头:“光……自己出来的。”
龙志炼望着悬浮在空中的星髓匣,终于明白莫渊遗书里的话:“器有灵,人有情,情至则灵显。”这星髓匣,哪里是什么法宝,分明是梅家世代守护的“护心灯”——灯芯是血脉里的亲情,灯油是永不熄灭的希望。
“阿炼哥,”梅灵望着他,“你说寒渊观的前辈……真的能帮我们吗?”
龙志炼摸了摸怀中的玉牌,轻声道:“会的。因为……”他望着天边的残阳,将最后一缕光洒在星髓匣上,“这世上,总有人愿意为‘团圆’二字,踏破千山万水。”
风卷起沙粒,在三人脚边打着旋儿。阿月在梅灵怀里睡着了,嘴角还挂着笑。梅映雪望着远方,眼里有了光。龙志炼握紧守暖剑,只觉胸中的热血比任何时候都要沸腾——他不仅要护这一家三口,还要护天下所有像他们这样的“团圆”。
前方的干河床泛着金光,像一条铺满碎金的路。龙志炼纵马向前,马蹄声碎,踏碎了阴霾,也踏响了希望。